雨后的废弃剧院，像一头湿透的、濒死的巨兽，沉默地匍匐在荒野。空气里是铁锈、尘土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的粘稠味道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控制室内的灯光忽明忽灭，映照着人间地狱般的景象。陈峰歪倒在椅子上，心口的血窟窿已经不再大量涌出鲜血，只是缓慢地浸透他昂贵的衣料，颜色变得暗沉。他的眼睛还圆睁着，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和难以置信。曾经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，此刻只是一具迅速冷却的皮囊。

陈志明瘫坐在不远处的地上，双目空洞，仿佛魂魄已经被刚才那绝决的一刀彻底抽走。他嘴唇哆嗦着，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，只有喉咙里断续的、破风箱般的嗬嗬声，证明他还活着。他几十年来构建的王国、倾注了所有扭曲父爱与期望的继承人，在他眼前被另一个他从未承认、甚至欲除之而后快的女儿亲手毁灭。这种打击，远比死亡本身更残忍。

周衍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控制台，方才强撑的冷静和职业素养在楚遥身影消失的瞬间土崩瓦解。他并没有立刻去追，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悲恸攫住了他。他汇报位置的声音还残留着职业性的平稳，但关闭对讲机后，那支撑着他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。他缓缓滑坐在地，手肘支在屈起的膝盖上，双手深深插入头发，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。指间还残留着枪械金属的冰冷触感，但更冷的是他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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